孙萧不知道张洵栗为何突然让她往药熏里加风信子,但还是转身去做了。

    而张洵栗看完那份测评报告扫描件后,按情报局信息处的保密规定在1分钟内删除,看着回收站被清空的进度条,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昱接下来恐怕就该要她把时楔拉回来了,可,她怕是做不到。

    时楔在9年前初遇她时,就已经是一个可以把“理智”二字践行到情绪的人,所以从理论上讲,无论那场事故如何惨烈,在时楔看来也只该是四个字:逝者已逝。

    换句话说,时楔应该很清楚,她这样折磨自己毫无意义,可她还是走在了崩溃的边缘,为什么呢?

    她在意的某样东西消失了,可原本容纳那东西的洞却不愿就此合拢,反而总想着要找些什么替代品填进去,于是它吞啊,吞啊,一直吞了8年,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黑,直到快要把承载它的那颗心吞完了,却依旧空荡荡。

    “时楔,死于长陵高速爆炸事故么。”,张洵栗喃喃。

    ……

    长陵高速爆炸事故啊。

    祁羽凉在盒子里,念叨着和张洵栗一样的字句。

    那个飘雪的冬夜,她从林昱手中接过那张薄薄的调查报告。

    看到长陵高速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那时候是要来看望她、接她回家,因为快过年了。

    她愣愣地看看他,再愣愣地看看调查报告,往复几次,好像不认识那几个大字一般,不知该作何反应。

    后来,虽然林昱已经带了警卫员防止她冲动之下做什么傻事,可还是失算了,整栋宿舍楼突然停电,警卫员没有抓住她。

    于是等她再醒过来,四周已经是白得如同灵堂的病房。

    她记得那天晚上咆哮的电流肆虐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记得那一夜她拼了命地试图挽回些什么。

    可她还是失败了,于是她又想着那便就这样死了吧,死了去陪她,可她连死都没死成。

    因为她要她活下去。

    时桥要时楔活下去。

    病房里,林昱面前,时楔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细细地响起来,如同一只寒风凛冽里被拎着后腿丢进冰水的幼犬。

    没人见过她这副模样,就算是半年前第一次进电击舱的时候因为不适应和逞强被活生生折磨到休克,也没能让她掉过一滴眼泪,于是大家都忘了,她虽然聪明到了违反常识,可也只是个10岁的孩子啊。

    一个10岁的女孩子啊。

    ……

    林昱在办公室里,放下被张洵栗强行挂掉的电话,摸出一支杂牌香烟点上,深吸一口,脑子里回想起时楔死前的那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