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是城中为数不多用石头垒起来得建筑,这是南地的建筑风格。虽然主张一切向长庚学习,但法辛到底对自己的信仰很庄重,尊从了南地的风格。

    白石墙壁,铁质的大门,敲起来是和木制门十分不同的脆响。

    冷砚一见便觉得心里凉了几分,心道:“完了,完了。他单知道康祭酒定然是会派人来找他的,却不想对方来得这么快。”

    他收紧包袱要从后面逃走,但看着维的眼睛,忽然产生一股冲动。

    就算是逃,他又能去哪里呢?神庙是他的家,他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神庙里!

    心一横,冷砚掉头大步迈向门口,伸手打开了门。

    门外却不是他预料中来自康秀义的人,而是几个瘸子。

    这几个瘸子倒也脸熟,好像是哪里见过的人,但冷砚又想不起来,愣愣地看着他们。

    几个瘸子敲开了门,又不说话,彼此看着,面面相觑,互相推搡着推出一个代表来推到冷砚面前。

    那人无奈地朝冷砚笑了笑,“大夫,您可还记得我?”

    冷砚仔细辨认,没认出来。

    那人笑道:“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您救过的人多如牛毛,当然记不住每个人的脸啦。”

    听这话,冷砚“咦”了一声,再看向那人的断腿上,那人配合着撩开裤腿,狰狞的伤疤上是熟悉的八字缝合法缝起来的白线。

    看到这伤口,冷砚想起来了——这是在下鸭时他处理过的伤口。

    那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们都是冷大夫救回来的死人,要不是大夫,我们几个早就是亡命鬼了。”

    冷砚连忙让他们几个进来说话,奇怪他们此时来做什么。

    几个士兵坐下,羞涩道:“那个……就是最近总能看到冷大夫一些风语。”

    说起这个,冷砚心里凄凉。

    几个人忙道:“对!就是这个!他们不信就是因为没见过战场。战场上断胳断腿,肠子脾胃掉出出来什么的都是常事!冷大夫就没少接肠子,接腿的,不就是解剖了两具尸体算什么!

    他们就是没见识,自己小肚鸡肠自己做不到别人就指定也做不到,自己有歪门心思别人指定也有。

    咱哥几个就是来告诉冷大夫一句,甭理他们,冷大夫要做什么只管做!我们的命都是冷大夫救回来的,冷大夫今天说要哥几个的尸体,过了晌午回去我就去抹脖子!尸体管够!”

    男人说着激动,一拍腿就要蹦起来,冷砚呆呆地看着他们。没等到冷砚阻止,激动的男人有点尴尬,一个回身转过来,自己找补道:“当然,冷大夫也不是这种人哈——”

    冷砚心里感动也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来,只是不停拱手,然后摇摇头,神色还是不好。男人们瞧出来他好像遇到什么事了,大声让冷砚说出来,冷砚简单地把事情略说了,男人听得生起气来。

    “真是岂有此理!”汉子们大声嚷嚷,“咱们当兵的,有几个没受到过冷大夫的照顾!切他两具尸体怎么了!刚从下鸭回来这狗皇帝就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