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已经容不得黎萧多做迟疑,她摸索着起身走到门前。

    门前的桌椅杂物堆得像座小山。本来是防备外面那妮子,现在却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幸好,她怕那妮子半夜放火,故而留了角落那扇小窗没封。

    等一半身子才翻过窗户之时,廊下某个褐瞳卷发的色目女子正好回过头来。

    此时,色目女子蹲坐在阶前,左手拿着块胡饼,右手端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一回头,昏黄的烛火正照在她脸上,将嘴唇那层“油光”照得晶莹水亮……没的叫人嫉恨!

    两人相对半晌,谁也没说话。

    直到黎萧的肚子发出几声动静,勉强缓和了一下场面。

    “你怎么坐在这儿吃?”

    “蹲着吃,香。”

    “姑娘是壬戌年生人吗?”

    ——你属狗吗?

    “还剩半块,娘子尝尝?”

    色目女子仿佛没听懂,将还没咬过的部分掰下来,伸向黎萧。

    黎萧这时候也不矫情,翻过窗户,便同那女子一齐坐到阶下。

    她先捧过地上那碗羊肉汤喝了一大口,等肠胃暖和过来,才接过色目女子手中的饼,一口一口地咬着吃。半个盘子大的饼,两三口便下了肚。

    黎萧意犹未尽,瞧着边上还剩半碗羊肉汤,索性便端过来全喝了。

    腹饱使人快乐。快乐的黎萧望着身边女子挑眉不屑的模样,也不同她多计较。

    “坐在房门阶上进食,的确很得香。不过,请你以后坐自己房门阶前吃去,半夜放毒,居心叵测!”

    色目女子没理解“半夜放毒”的意思,只当是黎萧诬赖在食物里下毒,一时有些气愤。

    “是么?那婢子可把您毒死了么?”

    “没毒死,也被你馋掉了半条命。”

    “娘子似乎对婢子有些成见。”

    色目女子不悦地看向黎萧。

    这话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照理来说,新婢子初到门下,当主子的不说热烈欢迎,至少应该表示友好,以显示主人家的贵重与气度。尤其是黎萧这种“光杆司令”处境下的主人,就更应该好好拉拢这唯一的手下,以后才好相互扶持,共担风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