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到了。”李墨白挨着她站着,手指着山下轿子。

    她们自然宫中来接的人,赵砚秋虽然离得远,然而她视力极好,自然看得一清二楚,那绿衣水红罗裙的丫鬟正是朱鹮,她上前打起了轿帘,赵砚秋有些纳罕,毕竟朱鹮除了侍奉她以外,再不服侍别人,怎么朱鹮来了,却不上山见她,反而给旁人当丫头。

    不过一瞬,赵砚秋就明白了,她有些呆愣的看着轿内隐约露出女子服帖的月白色裙摆,那是她的母亲,离得远,赵砚秋看不清她们神色表情,只看得女人裙摆边缘用暗暗的银线勾了几朵云纹,在清凉天色下更添清冷。

    皇后身形一动,略垂着头,她两只手都揣在绣着白梅的兔毛手笼里,一身也是素净毛绒,浑身上下都透着暖意端庄。她躬身从轿里出来,没站好差点摔一跤,朱鹮手疾眼快连忙扶着她。

    皇后一笑,笑得有些歉然,看得赵砚秋心生浮躁。而朱鹮告罪两声,连忙松开她皇后的手,身边几个宫人连忙上来扶好。

    朱鹮百忙之中朝山上看去,一眼就注意到那婀娜单薄的女子,只是这个距离,她看不见清太子神色,仅瞧得见一个模糊倩影。

    娇小的身外罩了雀金披风,挡着外头阵阵的寒风。因离得远,看着只见她身形纤细袅娜,一头乌发如鸦翎。她抿着唇,依稀是石榴籽的红色。山风吹来,吹翻她的几片衣角,她站得笔直,风姿凛凛的,一动不动,如墨绿修竹。

    和太子相处多年,即便隔着这样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太子的不适,然而看着身旁侍奉的女人,心中沉重,朱鹮也只得低下头,扶着皇后朝上而去。

    李墨白目光移动,冷冷望着从山下而来的一行人。

    杀意与诅咒的心如果能立刻实现,那人大概已经死了。

    转瞬即逝的恶意,当朱鹮触及到李墨白冰冷刺眼的目光,只觉得心中一凉。然而不明白那无名的怨恨,且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于是她火速移开目光,如今在场的皆是贵人,她不敢多看。

    李墨白冷冷注视着远处,直至他的袖子抖了一下。下意识转头,迎上的是少女欢欣的目光,“多谢你。”他听见女子清亮的声音。

    “诶……”李墨白疑惑。爽朗的笑容,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就是他也不由得吃惊。心中闪过了许多想法,随即便生出一丝酸涩。

    赵砚秋的确是十分高兴的,因为尊贵的皇后来接她,她理所当然是高兴的,既是生母又是她的靠山,她没有理由不表露出欢欣。

    不能暴露,不能令母亲生疑,她还没有能力去反抗。

    提着裙,她小心翼翼朝下山的台阶下跑去。

    见一道兴冲冲的人影过来,皇后惊呼一声,“呀……小心……”

    朱鹮连忙上前去迎接,“殿下,当心,脚下湿滑,当心呀。”

    “放心,”赵砚秋远远地喊着,随即加快脚步朝皇后一群人奔去。

    如同小鹿跳在石涧上,朱鹮心惊肉跳的跑了上去,扶住了奔下来的太子。

    “太子可好?”皇后派来的侍女关切地问。

    赵砚秋咬唇,随即眼中滚下泪来,她只管垂泪,什么也不说,她打从心底庆幸,眼泪可以代替言语声音。

    皇后遥遥看着见太子垂泪不语,只好再命人传话道:“罢了,既然是好好的,还说这些话作甚,为娘也只是担心你呀。”

    “姐姐,”赵砚秋含泪看向朱鹮,朱鹮见太子如此,心中意会,连忙也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呜咽诉说这半途遇到贼寇,是怕得连眼睛都不敢闭上,生怕一闭眼就再也见不着光了,她怕死,她还年轻,她惜命。好在有人救了她们,是的,她必须这样说,在皇后看着,场面话是没必要的,只管说些人之常情,反倒安全。只说她担心自己的小命但更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