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凌之焕的话一出，岑然额头上的汗都渗出来了。
是猝不及防吓出来的。
都十年过去了，他“友爱师兄”的好师弟居然还记得当年的童言无忌。
岑然也记得，但是他不打算记得了。
当时他以为，多了个对手，修行之路上就不寂寞了。
没想到吴桂道长不靠谱，废墟里跑出来一只野雁还是野鹅的，他才惊觉自己看走眼了。
这哪里是多了个对手，分明是多了个深藏不露的祖宗。
区区七岁就有这么可怕的威压，如今十年过去了，凌之焕说自己只有筑基中期，岑然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睁着无辜的桃花眼，“师弟难得来看为兄，怎么第一句就说让为兄听不懂的话呢？”
是命重要还是当年的童言童语重要？反正岑然是选了前者。
他是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还记得的。这人的修为高深莫测，至少比现在的岑然修为高。
好汉不提当年勇，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不可能承认的，想都别想。
凌之焕哂笑，换了个话题，“那师兄总还记得，师弟那把破碎了的伞吧？”
岑然，“……”他现在说自己失忆了，还来得及吗？
他绞尽脑汁寻找话术，不管怎么说，锅先甩了再说，“呃，这个，这个嘛，啊哈哈，是吗，是吧……”
一连串无意义的字符飘过，岑然灵光一闪，他不是因为“不友爱师弟”被关在思过崖上嘛，那他可以卖惨的吧？
选择性地忽略自己被关上来的真正原因是“不尊重师长”，岑然低头，搓脸，搓出一个半永久的低垂的眉眼和低垂的嘴角。
寻常高昂的嗓音都低了八度，“这十年来，师兄日夜都在悔过，悔不该伤到你最心爱的小白伞。”
“分明是你日夜随身，最珍贵的小白伞！师兄却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意，伤害了它。”
岑然再次低头，搓脸，搓出一个半永久的红眼眶，“师兄有负于你，师兄悔了！”
凌之焕听出来岑然是在装腔作势了。这假惺惺的语调，矫揉造作的表情，他看得青筋直起。
恼怒自己吃饱了撑的，过来看看关在山崖上的便宜师兄，有没有把自己郁闷死。
现在看来，他简直是多此一举。就算世上其他人都抑郁了，他岑然也还是活蹦乱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