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底时,高媛拿到了自己在木匠铺里定做的十几口大大小小的箱子和两个衣架,曲木匠的手艺没的说,她很满意。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倒腾银子,一箱子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子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等她装满两口大箱子的时候,心里得意,忍不住放出来给柴文道叔侄俩显摆了一下,这可是她这几年挣的。

    柴文道叔侄俩极为上道地表示了一番对她的赞叹,语气之真诚,态度之真挚,绝对彻底表现出了他们对于高媛挣钱能力的由衷叹服。

    高媛看着自家这俩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小眼神儿,自己先被逗乐了。开什么玩笑,这俩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啊?怎么会为这区区两千两银子晃瞎了眼?

    “成了,你们俩也别装了,知道你们看不上我这些小钱。”瞧瞧,两千两银子都成小钱了,她这是彻底沦为腐朽的地主阶级了吗?

    柴文道真诚地道:“嫂娘,我们是真心地佩服您,没装。”

    柴伐北更是无比真诚地猛点头:“娘,您真能干。”

    高媛笑嗔继续演戏的这俩:“差不多得了,我一个平民老百姓,能挣下这些银子,可不就心满意足了?要是公公婆婆还活着,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它会把痛苦慢慢地抹去,只留给人们那些温暖的记忆。现在高媛再想起公公婆婆来,只能想到当年他们的不容易和对自己的支持来。

    柴公柴婆临终前那一年,家境略有改善,也算是不愁吃喝了。和村里的佃户们比起来,日子算是好过的。可要是和现在高媛他们的日子比起来,那就是天壤之别了。也难怪高媛会想起他们来,快过年了,家里少不了要准备祭祖的事情呢。

    前几天的时候,高媛还特意带着俩孩子回了一趟老家上坟,当天去当天回,虽然回来的时候歇在了半路上,可有空间在,也没有遭罪。

    也不知道是谁在打理时家村口的那个大墓,居然没有荒草,坟前也有人烧纸的痕迹,就连那几块不知名的石碑前,都有纸灰的痕迹。

    高媛不知道,在她看到那几块墓碑的时候,柴文道叔侄俩都要紧张死了,生怕她看出什么来。谁知道他们俩紧张半天,高媛也不过就是一瞥,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烧的”就完了,让他们虚惊了一场。

    俩人这才想起来,高媛压根儿就不知道柴公的名字是什么,至于柴婆的姓氏,她也不知道。

    再说,那块碑文上还刻着两人的被追封的官职,对于高媛这样的官场素人,就更是不懂了。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想到自家人头上,没准儿还以为是时家的呢。

    柴文道叔侄俩头一次为高媛对于官场和科举的无知而庆幸,科举报名的时候,可是要写祖父、父亲姓名的。也是当年两个人留了个心眼,没跟高媛说这些细节,要不肯定要露馅。

    说起来,嫂娘(娘)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呢。在北关的时候除了砍柴就是赚钱,从来不主动和周围的那些人交往。那时候他们以为是那些人都是仆役下人,身份低下,她不跟他们交往太正常不过。可是到了晋中之后,对邻居们嫂娘(娘)也是这个态度,就有些出乎他们意料了。他们讨论过,可能是她认为自己孀居,为了避免流言蜚语这才有意识地避嫌。谁知道连像徐士充这样的人家,她也不主动往来,就着实让人猜不透了。

    难道嫂娘(娘)自惭形秽,觉得自家不如徐家?可徐家也不过就是有俩老仆罢了,自家也不是养不起。要论家底儿,没准儿徐家还不如自家呢。

    那就是和徐家婶娘不投脾气?可徐家婶娘偶尔来串门的时候,她也能热情招待,却偏偏从来不去拜访人家。一来二去,这关系也就没能处起来。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也许如何处理人情往来,就是嫂娘(娘)的不足之处了吧?

    可对时常来蹭吃蹭喝的徐士充,来求教的马肃正、梁子阳,来求购的靳云尚,她又一腔热忱,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对于现代人的社交习惯,身为古人的柴文道叔侄俩怎么可能理解呢?只好把这个当成高媛的怪癖看待。反正高媛并不觉得自己的为人处世有什么问题,还能自得其乐。

    高媛自然是满足的,没有同龄人交往怕什么啊?自家这俩的见识甩同龄人八条街也不止,跟他们交谈就能让她受益匪浅了。再说她有的是事情做,除了空间里那么多农活,她还得照顾俩孩子的生活呢。

    过了年,青山书院开学之前,回家过年的马肃正和梁子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还带了家里的土产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