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齿尖,有着迷惑人心的某种体·液,只在撕咬之时发挥作用。

    各种古老传说和人类未知的恐惧,糅合而成了副本中的血族形态,似是而非,却让人毛骨悚然。

    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最强烈的惧怕、无尽的喜悦、撕裂般的悲伤,和一点点让人上瘾的甜美。

    为了将猎物吞噬,从身到心。

    庄霁任由本能引导着他的进食,他从来没有像始祖那样,直接去咬过一名人类的颈侧。

    他能感受到血液流动的声音,掌中的人类在尖牙刺入的时候,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仿佛难以忍受最初的那股刺激。

    但他还不能停下。

    度过那段穿刺般的痛楚,宿琅白觉得自己的四肢渐渐开始发热,明明血液在迅速地流失,身体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只有颈侧的一点冰凉,让人清醒过来。

    从内而外的灼烧感让他不自禁地挣扎起来,但身体却一寸也移动不了,被可怖的力量震慑住,仿佛任人宰割的一条活鱼。

    可就算给予自己如此痛苦的,就是身上之人,他还是在难以自制、泄出一丝呜咽之后,试图伸手抓住什么东西。

    那一身冰冷无情的礼服,也比雪白的桌布要温暖一些。

    大约过了一小段时间,庄霁注意到,宿琅白的动静慢慢平息下来。血族的毒液能将人卷入幻境,很快,被侵·入的人类就会连自身的死亡都意识不到了。

    陷入梦中的宿琅白回到了荒芜的墓地,在那里,他依旧被囚禁在玻璃器皿之内,毫无反抗之力地,目睹着石棺之中的“庄霁”走出来,而公爵则化为了灰烬。

    石棺中的王顶着庄霁的面貌,强迫宿琅白张开口,将一枚红色的果实塞了进去。

    他没有办法咀嚼,只能维持着被固定在玻璃中的姿势,直接吞咽下那枚果实。腻人的甜味从喉咙口,破碎的果实表皮溢出。

    汁液浸透味觉,那一刹那,王的影像消失了,一幕幕幻像在他面前闪过。

    时而是他与庄霁的初遇,时而是他们在水底的深吻,还有他们第一次在孤城之中,同宿于一间破败的小屋。在所有的画面中,庄霁都是温柔而面带笑意的,没有痛苦,没有濒死的折磨。

    他仿佛可以永远睡去。

    但是他记得,那一天,在他们共同进入某个副本前,庄霁打碎了一支特殊药水。这药水是上个副本中庄霁好不容易得到的特殊道具,能够使玩家获得稀有技能,庄霁却因为难以解释的原因,将它不小心打碎了。

    这一幕混杂在所有的场景之中,毫无特殊性,宿琅白却猛然回忆起了所有的因果——从那么早的时候,庄霁就觉察出了不对。

    他却对此一无所知,直到最后一刻,才后悔莫及。

    彻骨的寒冷将他惊醒。

    庄霁早已离开了宿琅白的侧颈,却发现宿琅白紧闭双眼,蜷缩于桌面的一角,嘴中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鲜血从孔洞中溢出,在苍白的肤色映衬下,格外显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