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早已等候在门口的管家把他们带进屋子中,原煦依旧没给他眼神,娄启才真的确定,对方在和他闹别扭。

    这是个新奇的体验,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摆脸色,更别提是在惹他生气后。

    娄启心里微微一哂,却没有过多理会。他当然不可能去哄人,不如说原煦现在不来烦他才是最好的。他闻着身上的烤肉味,加快脚步走进浴室,彻底洗干净后才开始自己比平时晚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午餐。

    原煦当然没有真的生气,他装模作样地摆了脸色后,让家里的佣人领他去画室。

    不得不提,这里虽然只是娄启临时决定居住的地方,却依旧干净整洁,并且很大。位置偏郊区,是一栋两层小别墅,白色的外墙上攀附着碧绿而茂盛的爬山虎,别墅前院是一片花田,从中开辟出几条用于观赏与行走的小路。

    后院大概是露天游泳池,原煦听见了水声。

    画室在一楼,是单独一间,落地窗正对着前院的花田,阳光暖融融地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崭新的画板以及堆满了各类绘画用具的架子上。

    原煦也曾经拥有过自己的画室,他是知名的天才画家,喜欢到各个国家旅游,看不同的风土人情并将它们融入自己的画中,他的画以浪漫绚丽著称,夸张时一张甚至能拍到几百万。

    但他的名下只有一家画室,那是他的一切关于绘画记忆的开始,当他感到疲惫,他就会回到那里,那里是他心的归属……而在末日到来后,所有一切都毁了。

    “原先生。”身边忽的传来一道声音。

    原煦肌肉猛地绷紧,他看上去像是下一刻便会猛地转身将发出声音的人扑倒,但他很快意识到这里并非末世。

    “你好。”他不动声色地放松,弯起唇朝来人笑道:“有什么事吗?”

    “初次见面,我是娄董的助理秦河。”穿着西装的青年礼貌地朝他微笑:“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可以找我或是找管家。”

    这人长得不错,虽然比不上娄启,但在原煦这也算中上,所以他的笑容立刻真诚许多:“暂时没有,辛苦你了。”

    他歪歪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伸出手:“初次见面是不是要握个手?不好意思,我现在脑子有些乱,很多东西都模模糊糊的。”

    秦河怔了怔,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和他握了握。

    很短暂的接触,但足够原煦分辨出他手上的茧并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看来对方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助理,毕竟在华国没有助理手上会有常年持枪留下的茧子,看秦河的站姿也是个练家子,只能希望他刚才那一瞬间的过激反应没有被对方注意到。

    秦河似乎只是来询问他关于画室的建议。

    原煦目送他走远,脑子稍微一转便意识到他的来意——娄启在怀疑车的爆胎并非意外,所以他们正在四处探查。

    娄启这人在书中描写最为冷漠薄情又多疑,出场时永远都是气势冷冽,收拾背叛者的手段踩在刑法上跳舞,就连最后被攻斩落马下,建立的商业帝国一朝溃败,也毫不在意,转头就出国另起炉灶,简直像是一个沉迷经商的机器人。

    ……不过刚才逗了逗,还挺好玩的,生气时整个人都鲜活了。

    原煦的思维有一瞬间飘到了美色上,觉得不管对方有多大的缺点,只凭这么一张脸,就可以让自己原谅他所有的过错。

    青年像猫一般在阳光下抻长身子,好好伸了一个懒腰,在水龙头下洗净双手,这才走到架子前,挑挑拣拣拿出几根画笔。他已经有几年没有碰过这些了,可脑海与身体的记忆都还在,笔尖落在纸上,颜料与白纸碰撞……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