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斯特兰奇没有说利息翻倍的事情，只是在离开房间之前让我放心我的流浪汉朋友，说他会好起来的。
而之后，卡尔会不会变得更好，那就是我和他的事情，斯特兰奇管不了，也没有兴趣搭理。
“他是你的朋友？”卡尔好奇地看着斯特兰奇离开的背影。
“我觉得是。他是我的主治医师，我们相处得还不错，而且他还邀请我去家里玩了，应该算得上是朋友。”
卡尔想了想说：“我也这么觉得，你们应该是朋友。”
“你有朋友吗？”我问。
卡尔有些迟疑地说：“……我不确定。我可以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是我看不到他。我们不是随时都可以联系的，现在的情况、我是说来这里之前，情况在变好，我们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
原本我是有些怀疑卡尔是不是给自己幻想了一个朋友，但是在卡尔将那人的给他讲述的话语重复了一遍之后，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先不说观念问题，卡尔接触的东西不多，他是不会幻想出来一个知识储备丰富的人格给他洗脑的。而且那些说法都是现实世界中有的，并非是幻想可以做到的。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给出自己的想法，“我不认为他是你期待的那种朋友。”
卡尔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我不确定，他的话很有道理，其他人做的事情也都和他说的一样，我的感受他也都能体会。”
我接话道：“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你。”
卡尔惊喜地睁大眼睛，他看着我，仿佛有无数星尘正在眼中不停闪烁，忽明忽暗，却永远不会熄灭。
“你真会说，”他羡慕地看着我，带着向往之情，“那正是我想的，但是我说不出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真厉害！”
少年的夸赞来的突如其来，又充满真诚，令人欣喜。
我觉得我的心被戳中了。
即使他现在又臭又脏，我仍旧产生了一种想要抱一抱他的心情，觉得他是一个小天使。
走到床边，蹲下，握住他的手，亲吻一下，在他的惊讶又害羞的目光中，我笑着说：“虽然我会的不多，但是我可以教你。我会带你看看这个世界，让你有能力自己判断那个和你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我们还可以去找成人学校，我也没怎么上过学，我们可以一起学。这样你就可以学会好多好多东西，你会知道怎么形容一个人，也会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当然，我亲爱的卡尔，这个过程不会太简单，但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们可以一起度过这段时光。等你回去之后，回想起来在这里的一切，我希望你是幸福的，并且能够逃离那个对于孩子来讲有些过于糟糕的环境。但是无论你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站在你那一边。”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
“我也是，卡尔，所以我来对你说了。”
卡尔努力坐起来，不顾身上的痛楚，他现在只想抱住我，紧紧的、几乎要窒息的、但是十分幸福的拥抱。
坐在床边抱住卡尔，我亲一亲他散发着特殊气味的头发，那味道不好闻，但是我闻了又闻，在微微湿润的眼眶中，仿佛得到了平静的幸福。
“谢谢你，坎蒂。”
我抱着卡尔，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像抱着一个婴儿，也像抱着一个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