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东宫以来,温亭晚鲜少与人接触,与景姝一同做纸鸢后,连着两日梦见了在闺中与三两好友聚在一头吟诗作对,恣意玩闹场景。

    从前虽也怀念,可不至于如此,近日不知为何屡屡想起闺中之事,对父母兄长也愈发念得紧。

    习语瞧出她的心思,提议将温亭晚的母亲林氏召进宫来小聚,温亭晚思索片刻便给否了。当年她进东宫前父母兄长是好生规劝过她的,如今她过得不如意,也实在没脸见他们。

    这日,刚用完朝食,便有宫人步履匆匆进来通报,说是皇后传召。

    习语满脸愁容,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大抵指的便是这般。

    皇后唤她去还能为喝茶赏花不成,自然是为了找她的不痛快。

    温亭晚探了那传召宫人的口风,才知是为了张慧玉和孙蓉之事,具体的,那宫人也不敢多说,温亭晚心里却是有了数。

    一进殿,便见二人跪着下边,衣衫凌乱,发髻松散,妆容更是惨不容堵,面上红红黑黑糊成一片。

    孙蓉的左脸浮肿,十指分明的掌印清晰可见,张慧玉也没讨到便宜,右耳垂还淌着血珠,明显是被人扯了耳珰。

    她不过命习语稍稍挑拨,这还动起手了,可不输她幼时在市井见着的泼妇。

    温亭晚强忍住笑,同皇后问安后,在一侧落座。

    “不知母后命臣妾来,所为何事?”

    皇后轻飘飘地将视线落在下方跪着的两人身上,笑容和善:“孙良娣和张良媛今日有了些龃龉,竟闹到本宫这儿来了,本宫想着这到底是东宫的事儿,还需太子妃拿主意。”

    言罢,庄姑姑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她讲了一遍。

    昨日晚间,孙蓉派宫人为张慧玉送去两件冬衣,张慧玉自觉孙蓉是借此物,羞辱她在御花园被太子惩罚一事,勃然大怒。

    翌日一早,张慧玉便径直冲到了孙蓉的寝宫,上来就是一巴掌,孙蓉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缠打在一块儿,谁也不让谁,最后闹到了皇后这里。

    庄姑姑话音刚落,孙蓉就已哭得梨花带雨地拽住了她的衣角。

    “太子妃,张良媛不分青红皂白欺负我在先,您且得给我做主啊。”

    “太子妃莫听她胡言。”张慧玉当然不人,“分明是她侮辱在先,我忍无可忍才……”

    一时,两人又开始争论不休,仪态,体面,统统丢了个干净。

    张慧玉和孙蓉素来不对付,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只是没闹得这么凶过,每每遇到这种糟心事,皇后才会想起东宫还有她这个太子妃。

    温亭晚心里明白,皇后哪里让她论个是非公道,分明是寻着机会刁难她罢了。

    若她将此事推回给皇后,皇后定会斥她软弱无能,身为太子妃,却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了,日后如何治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