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弄荷公子带着萧来了。

    厉无归选的是个雅间,虽然靠窗,四面却都围着屏障,没人能看见屏障里面正发生着什么,而厉无归也懒得避讳,直接抬头对弄荷使了个眼色。

    弄荷是聪明人,乖觉的很,低头诺诺的称了声是,走过来坐到厉无归腿上。

    再高雅的窑子也是窑子,窑子里的哥儿姐儿都能被当众摆弄,早就丢了那些所谓的羞耻之心。

    一时间,晏柳的脸上显出千万种颜色来,神情无比难堪。

    晏柳明白,厉无归是想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一个人的本性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他天生就该是个妓子,那么无论他身上穿着多高贵的衣服,取多文雅的名字,他骨子里也永远只是个薄情寡义的妓子,永远不值得被尊重,更不值得被真心对待。

    晏柳咬紧了牙,想走,却站不起来。

    原本是能靠一条腿勉强站起来的,但在来这酒楼的路上,他的脚被冻伤,又被热汤烫过,料想这时候,脚上的皮肉大概已与布袜黏在了一起。

    厉无归在一开始就是算计好了的。

    昨晚难能可贵的那点温存,原来全是为了在这里羞辱他!

    晏柳怒得两眼通红,厉无归却像是得了什么趣味似的,一手揽住弄荷的腰。

    温香软玉在怀,厉无归将大半张脸都埋进弄荷白净的脖颈里,细细碎碎地亲吻,一双眼里充满了难言的欲望,但却并不是在看弄荷,而是看着晏柳的方向。

    厉无归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了晏柳老半天,脸上表情就仿佛在说:你看,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吧?

    厉无归从弄荷的下巴亲吻到喉结,嘴唇轻擦过细嫩皮肤,一点一点的往下亲吻,温柔缠绵,与对待晏柳的粗暴态度完全不同。

    厉无归对弄荷道:“好孩子,给晏侍郎吹个曲儿,让他也听听你的萧,要不然,他就总觉着只有他才是天底下最会吹箫的人。”

    晏柳冷哼一声,转头不再看。

    但萧声很快就响了起来,断断续续地钻进晏柳耳朵里,令他避无可避。

    是长相思。

    弄荷是经过特别调教的“乐师”,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敏感,根本就经不住厉无归这样的撩拨,不肖片刻便投了降,在厉无归怀里软软化成一汪春水,混着偶尔从喉咙里溢出来的低吟,直把雅乐吹成了艳曲。

    晏柳忍无可忍,拂袖扫落桌上的茶盏,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把弄荷从春潮旎思里惊醒,连滚带爬地从厉无归怀里跳出去逃走了。

    虽然已经是只被拔了牙的恶犬,到底还是恶犬,一旦发了怒,周遭的绵羊们便只有落荒而逃这一条路可走。

    厉无归好整以暇的看着晏柳,看着他发疯,许久才道:“从前,我还跟你好的时候,谁要是敢在你面前孟浪放肆,我一定拔刀砍了他。”

    晏柳恶狠狠瞪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有多讨厌这种地方!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厉无归挑起眉,不接晏柳的话,反而自顾自地往下说:“但现在我想通了,你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用不着我保护。兴许,你也曾当着珩王的面,像弄荷方才坐在我怀里那样,一边嗯啊嗯啊的乱叫,一边吹曲儿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