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快到了季末,冰雪如绒布厚实地覆上触目所及的任何地方,街上仍旧冷清,漫天的飞雪没完没了,好像再也不会歇止。每一口呼吸中稍有不慎,就会卷入冰冷的雪片。

    屋内暖气充盈,艾达和梅姨挤在厨房里,谈吐说笑时,顺手将培根扔进平底锅里。

    “你不用那么客气的。”梅姨凑到艾达身边,“你给我的那些钱都够去住一家五星级酒店了,而我们这里只能让你和我的侄子挤一间房。还穿我的旧衣服。”

    艾达手执木铲将培根推到锅沿,用鸡蛋填满剩余的空间。虽说她厨艺不精,不过做个简单的早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们待我们很好,我也很喜欢你的衣服。”她说时给鸡蛋翻了个面,“我昨天真的吓坏了,一时也没想到可以去酒店。”

    “就当做是自己家,孩子。”梅姨说。

    艾达挪开目光,把食物的倒进盘子里。雅各布垫着脚从流水台上取下碟子,踱步到桌边。

    “你弟弟很懂事。昨天开始他就很安静,也不哭不闹。发生了这样的事,在他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态度还真是少见。”

    梅姨把黄油推给艾达,又说:“你们俩看起来不太像,你来自哪里?”

    艾达动作一顿,攀升而起的抵触逼皱眉毛,她轻扯嘴角,刹那的迟疑稍纵即逝。

    “我在西西里出生长大。”

    梅姨有些惊讶,“你是意大利人?”她说,“你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我也是意大利人,后来跟着家里人移|民到美国了。”

    妇人的音节时重时轻,唯有句末几个单词放的特别慢,黏在嘴里,又被舌头顶出。

    艾达略感意外,迅速换上母语对话。

    直到早饭,俩人的话题不胜枚举,聊天内容大多围绕家乡,不时提及另外俩位男孩。颇有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

    通过梅姨的话里,艾达从而了解到,彼得小时候发生的趣事,以及她那溘然长往的丈夫。对方说笑之余还提议,邀她饭后一同浏览相册。

    雅各布和彼得坐在桌边,各怀心思。与之前几次的健谈都恰恰相反。

    彼得观察着小男孩的脸色,暗戳戳把余光分给艾达。雅各布坐在对面,将他的一举一动纳入眼底,舔舔唇,噙笑言:

    “彼得,可以把胡椒粉递给我吗?”

    彼得反射性循声望去,遵嘱执行。他的手忙脚乱引得雅各布发出短促的笑声,停了片刻才接过调料瓶。

    “不用那么紧张,要是不小心撒出去的话,你就摊上麻烦了。”他的语气似是打趣,扭头看向梅姨,“对吧,梅姨?”

    梅姨接过话茬:“彼得从小到大都冒冒失失的,就像一直长不大。十七岁了还是这样。”

    艾达的目光在彼得和雅各布身上跳跃,最终撇向后者,微妙感油然而生。

    他们俩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