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景耀在拘留所呆了一夜,天亮的时候,眼睛布满了血丝,嘴角起了七八个血泡。

    天空的微光透过小小的窗户漫进来,朦胧照亮他疲惫暗沉的脸庞。

    身上的西服起了无数的皱褶,失去挺括的轮廓,像是廉价的地摊货挂在身上。

    白色衬衫的领子被汗水浸透,留下让他难以忍受的痕迹。

    他一夜没合眼。

    仔仔细细把恋爱到结婚,再到自己出轨的十二年捋了一遍,颓然发现——

    他从来就没了解过江月然。

    高中时,他回校看自己毕业前勾搭到的女友,一眼就被安静乖巧,说话声软得能掐出水来的江月然勾了魂。

    他背着女友撩她,看她脸红又害怕的娇羞模样,成就感十足。

    那时候她天天都是一身宽大的校服,头发又长又直,走路从来不敢抬头。

    他满足于那种掌控的乐趣。

    后来她上了大学,还是那副乖巧的样子,衣服又老气又土。

    他提过几次,她执拗的不愿改变,他顿时兴味索然不提分手也不怎么跟她约会。

    偶尔,他跟新女友玩腻了就去找她,关系就这么神奇的维持了下来,一直到家里破产。

    狐朋狗友远去,拿过他无数礼物的女友分手抽身,只有她安安静静打电话就接,发消息就回。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内心却期望她的美貌能给自己换来资金。

    谢元青是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离开洲际酒店后,他喝了酒,心底满是疯狂和绝望,然后要了江月然。心里想着没人买她,自己也不能白白浪费了之前送她的礼物。

    毕竟花了钱,他已经一无所有,是她自己傻还主动送上门。

    再见江月然,她怀了身孕,不再是软弱无能的样子,反而沉稳得让他心折。

    面对几百个闹事的工人她不慌不忙,跟他们改签劳动合同,给他们发工资,联系客户找订单。伊柏在她手里重生,拿下好几个国际代工的大单,两个月不到便走上正轨。

    她在一众商界前辈面前不卑不亢,耀眼得像一颗明珠。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最大的保护色,是她那张美而无害的脸。

    他竟然自信地以为,能轻松甩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