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珣进宫的第三夜,天空中下起小雪。

    红墙黑瓦被雪覆盖,宫殿北面的侧院,有太监打着灯笼从小径上走来。

    吱呀——

    最里间的房门被推开,沉闷的响动在冬夜里异常刺耳。

    雪花飘进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高公公持着灯笼,弯下腰,对地上的人影俯身行礼。

    “九殿下,皇上让奴才来问一句,您想清楚了吗?”

    高公公手中的灯光晃了晃,光线散落的角落里,容珣睫毛微动,缓缓睁开了眼。

    他躺在地上,玄色长袍压住了满身血气,只有衣衫破裂处隐约可见数道狰狞的血痕。

    殷红的颜色从衣摆下方渗出,容珣面色苍白,墨发散了满肩。似是觉得眼前光线刺眼,只一瞬他又重新阖上眸子,鸦羽似的睫毛轻覆在眼睑处。半晌,他动了动唇,轻轻应了一声。

    高公公面露喜色,提着灯笼走进了些:“九殿下知道孟二姑娘在哪了?”

    “嗯。”血丝从唇角沁出,容珣闭着眼,淡淡道,“带我去见父皇。”

    大宴容氏男人除了重欲以外,骨子里大都很暴虐,容鸿也不例外。

    除了刑部的大牢,皇宫里还设下了很多处暗房,方便容鸿随时审讯不听话的佞臣。

    几番惩治下去,就没有不说实话的,容鸿对自己手下的酷吏一向很有信心。

    所以当高公公禀报,容珣在养心殿外求见时,容鸿没有丝毫的诧异,直接命人将他带了进来。

    殿内炭火燃得正旺,容珣一身苍青素袍跪在中央。

    大概是顾及到皇家颜面,此刻的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原本干涸结冰的伤口被暖流一激,又缓缓往外渗着血。黏腻的湿热感让容珣极为不适,他闭了闭眼,轻声说:“儿臣那日送二姑娘回府时,是孟……”

    “朕要你说实话!”

    哗——

    瓷片碎落一地。

    容鸿手中的茶盏猛地掷在了他身上。容珣衣襟下的伤口迸裂开来,他身子晃了晃,闷哼一声被逼出了口血,灯火下的面容苍白宛如透明。

    见皇帝发了这么大的火,一旁的高公公忙又重新倒了杯茶给他,安抚道:“皇上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