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冉邱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抬腿跟了过去,走到电梯前,摁亮了“往下”的电梯键。

    不一会儿,另一侧的电梯大门就敞开了。

    冉邱使劲搓了把脸,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他有点不能接受他现在正在做的事儿,跟踪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无耻了,但整个晚上,那种听到温远毓喜欢别人,甚至把他当成别人的不爽,以及半夜三点,温远毓还在跟不知是谁聊微信那种别扭的感觉,在此时飙升到了极点。

    他很想看看,到底是谁能牵动温远毓的情绪。

    但这种牵动要说是出轨,冉邱觉得也不是。

    出轨的那方大多爱寻求刺激,这类人一般都经历过恋爱最初的激情,但冉邱却不认为温远毓是喜欢追求刺激的类型,他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甚至不认为温远毓在他身上有过激情。而最重要的是,温远毓完全没有必要出轨,如果他想跟别人好了,大可以坦白谈分手。他们又没有结婚,背着他偷情这种事,根本是毫无道理可言。

    冉邱一下电梯,出了酒店大门,就在宽阔的停车场一角,看到了路灯下温远毓的身影。

    早秋夜间的风刮起飒飒凉意,但这股凉气不止没让冉邱冷静半分,反而像一股风掳在了他的胸口,让他更为不安。

    冉邱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停车场角落,他亲眼看到温远毓上了一辆雪白锃亮的车,坐进了车后座。

    那台车子的车型非常眼熟,是温远毓助理开的马自达。

    冉邱身前立着一个庞大的石狮,这个看上去有吨重的石狮大可以掩藏住他的身体,但他没有藏,他实在是不想去藏,如果真让温远毓发现了,那他会坦荡承认,他倒想问问温远毓这么晚出来是要做什么。对他来说,跟踪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他无法鬼鬼祟祟,畏畏缩缩地躲在石狮后面。

    但大抵是深更半夜,没有人注意到他在这边。

    冉邱的侧脸埋在石狮的阴影下,明亮的夜灯在他侧脸上打下一道冷冰冰的光。他在原地又等了好一会儿,车侧方的树丛里走出来一个人。离着太远,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他能看出那人很瘦,就算外面套了件宽大的马甲,还是能感觉出那人骨架小,把不合身的马甲都衬得像是挂在身上,风一吹就能刮走似的。

    冉邱看了半天,一直目送那人从大树根后面,走到那辆马自达前,再弯腰探身坐进去,也没看出那人是不是110多斤,他感觉也就不到110的样子。温远毓就喜欢这么个弱鸡类型吗?

    冉邱不禁眯起眼“啧”了声,下意识地往裤兜里摸了摸烟。

    他摸出一根烟,夹在食指中指间,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才迈开步朝着停车场最外围走,刚走两步,冉邱就发现他双腿无比沉重,此时一百米的路竟是让他走起来异常费劲,也异常疲惫。

    他停在了距离那辆马自达隔着一辆面包车的小过道上。

    在今天以前,这种跟踪爱人外加偷窥偷听的不齿行为,冉邱绝想不到会出现在他这种人身上,甚至在今天以后,要是有人跟他说起这是他做出的事,他都得恍惚半天,深觉不可置信,但这一刻,冉邱还是屏住呼吸,咬牙往车窗上瞄了一眼。

    这一瞄他什么都没看见,这车的车窗贴了单面透视的车膜,只能隐约从车门开着的一道缝隙里,听到里面细微的谈话声。

    温远毓沉着冷静的声音隔着一道车门响起,“确定他出轨了?”

    那人低低地“嗯”了声。

    “这个不是东西的混蛋。”温远毓低骂道,“我当初怎么就没料到他是这种人,你现在住在哪里,钱够用吗?”

    冉邱心里猛地一震,深深地拧起了眉。

    他跟温远毓处了3年,温远毓对人对事一贯采取‘中立’态度,他还是头一回听到温远毓骂谁是‘混蛋’,更是头一回看到温远毓这么‘站’在谁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