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脊背蓦然僵住，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也忽的定住——
这大概是他这些年来，头一次不知所措。
他的嘴唇抖动，却哑然失声。
瞧着他的反应，揽月心中明了。收回悠远的眸子，粲然一笑：“我怎么可能是阮家长女呢，我与将军开玩笑的，将军当真了吗？”
司马琴失神地瞧着她，一颦一笑皆入眼底。
“夜深了，揽月先回了。”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跳下土垒，将那抹愣神的影子甩在身后。
翌日，天还未大亮，小丫鬟便赶紧催促着揽月起床，她睁着惺忪的睡眼，十分不愿地任由小丫鬟梳洗摆弄，磕磕盼盼好一阵，才将人收拾得干净。
小丫鬟耐心地给她收拾好行装，嘴上也十分耐心地道：“咱们从雪城带的物资所剩无几了，将军说今日午时必须赶到土城，那里有天渠的人来接应我们。”
“午时？”揽月讶然：“下午不能赶路吗？”
小丫鬟知道她是没睡好觉心中烦闷，耐心地劝慰着：“苟洵说下午会有沙尘暴，若午时到不了，我们会困在这里的。”
揽月了然点头。
她还记得那个观测天象吉凶的苟洵，据说他家是祖传的本事，曾经在□□皇帝那辈建功立业，也成了司马家军中的强大幕僚。
“郡主别着急，等会儿到了马车上再眯会儿。”小丫鬟将司马琴烤好的馕饼塞进揽月的随身袋里：“将才将军特意嘱咐了给您带些吃的，还为您热了馕饼。将军对郡主真好。”
揽月瞧着装馕饼的锦绣袋，失神喃喃：“这不过是他职责所在而已。”
小丫鬟性格单纯，也不明白揽月的话，扑闪着大眼睛问道：“将军的职责还有为公主温饭吗？”那这将军的责任还挺大的呢！
揽月摇头，哑然失笑。
待收拾好行装后，没过一会儿史杨便站在账外，沉着嗓子咳嗽了声：“郡主，出发了。”
小丫鬟手忙脚乱地收好余下的小物件，嘴里忙应道：“好了史将军，我们这就过来。”
说完，便拉着揽月匆匆走出账外，刚出来，便又有士兵为他们将营帐收起。
这一等，又是半刻钟。
等待所有人行装整齐时，远处的沙漠与天际交界处，露出了灿然橘红。
“郡主，那是日出吗？”小丫鬟指着与天相接的远处，语气惊艳：“沙漠的日出与照曦洲的很不同呢！”
揽月瞥了眼远处朝阳升起的地方，万丈光芒，美不胜收。日出的确很美，可没有日落的牺牲，又哪来的美艳日出呢？说到底，该怜惜的，应该是日落才对。
她没有理会小丫鬟的惊叹之色，低着头，眼底闪过黯然，匆匆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