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里,老太妃午睡才起。

    瞧见武氏过来,便笑吟吟道:“你来得倒巧,小厨房里炖着羊肉呢,待会一道尝尝。”

    “那儿媳可有口服了。念月呢?”

    “她在厢房里焚香。前日得了块极好的沉香,她瞧着手痒,爱不释手的。待会你也品品,她焚香的技艺可有长进。”

    “念月心灵手巧,焚的香自然无可挑剔。”武氏笑着奉承,扶着她往旁边的短榻上走,又道:“儿媳今日过来,其实是有点小事想问她,劳烦钟嬷嬷将她叫来吧?”

    钟嬷嬷应命,立时去请。

    老太妃随她出了内间,见外头还站着谢珽,面上一喜,“珽儿也来了?”

    “孙儿给祖母问安。”谢珽拱手。

    老太妃笑眯眯让他免礼,瞧见阿嫣也在那儿,笑容却消弭了几分,只向武氏道:“难得你们母子聚齐,是为了什么事?”

    “前两日,念月同楚氏去了趟揖峰轩——”武氏才刚开口,就见老太妃面露不悦,皱眉打断了她,“就为这事?”

    “母亲知道?”

    “念月已经提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非得闹出这动静。”老太妃瞥了眼阿嫣,眼底浮起不豫,道:“原就是念月好心,带她认认府里的路。不过是摔个泥塑罢了,她心里还过意不去,缠着我找泥塑匠做了个差不多的,送去给珽儿赔礼。不过一堆泥巴,还没完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跟摔碎茶盏无异。

    武氏窥出了她的态度,神情却仍恭敬,道:“念月可曾说了是谁摔的?”

    “不就是楚氏么。”

    老太妃话音才落,紫檀座的八扇锦屏外,秦念月徐徐走了进来。

    她才刚焚香,身上还留着香味儿,唇角也噙了乖巧的笑,进屋就朝舅母和表哥表嫂施礼,道:“不知舅母召我来是为何事?”

    “揖峰轩的事。”武氏开门见山,神情还算温和,“倒不是要兴师问罪,只不过两边言辞有些出入,为免误会,当面问清楚了,各自心里也能有数。念月,那个泥球到底是谁摔的?”

    “是表嫂呀,不过她也是观赏时不慎失手,并非有意,也怪我粗心,没照看好。”

    “但你表嫂说她没碰过这东西。”

    秦念月面露讶色,扭头便愕然而委屈地瞧向阿嫣,“表嫂看过的呀,还说它做得漂亮,有趣得很!”

    “是么?”武氏觑着她,似笑非笑,“那当时你们进屋后,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话我问过楚氏,如今也问问你。”见旁边老太妃冷了脸似欲发作,又忙道:“母亲别忙,儿媳只是问清楚罢了,没旁的意思。”

    说着话,拿脚勾了旁边杌凳,示意她坐着说。

    秦念月果真就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