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初升,天空湛蓝,白云绵软。

    金灿的阳光下,满地的冰雪消融了去,原本白茫茫的一片竟也显露出了几分黝黑土地。

    银刃泛着冷光的铁锄在空中挥起,高扬着似在叫嚣要冲破一切。下一秒却又重重落下,猛扎头,磕进了泥地里。这被冰雪覆盖后,冻得结实的泥土宛若顽石,非得锄头恶狠狠教训几番才肯听话。

    谁知那握着锄柄的掌心稍一移位,指节骤然收紧,再次挥下时,那冻土便瞬间化作碎土。细碎的尘埃被溅起,以那处为原点逐渐四散。而那掺杂在土间的碎冰块儿,也飞快消融,化作一摊雪水渗进了更深的土层。

    “祁玖,还搁那翻地儿呢,坐下歇歇吧。”

    “就是就是......哎,快瞧!这不是你家夫郎来给你送饭来了,还不快些过来!”

    祁玖才放下手中的铁锄,就听见身后远远传来几声笑闹声。

    一回头,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田埂头。

    他一身浅色棉布衣裳,只在外头罩了件薄长袄。凭这清瘦高挑的身材,再衬上那俊美的容貌,却是将这再乡里人普通不过的衣裳也穿出了几分典雅的韵味。

    真是好看。

    陆花间面色有些拘谨不安,见到祁玖看向自己,提着木质食盒的双手还隐约攥紧了些许。

    这还是他这些时日以来,第一次走出屋子,来到外头。

    “妻主。”

    他唤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祁玖拖着铁锹走了过来。

    祁玖身穿宽松衣袄,腰间绑一深色束带,只是简单打扮,却愈发突显她身材绰约多姿。她面上带笑,还伸手随意拭了把面庞上的一层薄汗。

    即便现在是寒冬腊月,在田里劳作了大半天,也是出了一身汗。

    说来也怪哉,在战场上打仗也会出汗,只不过出的却是一身冷汗。即便嘴上喊着什么“此仗定会大胜!”之类的话语来鼓舞士气,听起来似是满腔热血都在沸腾,可那手脚都是冰冷的。一场战事下来,只剩下浑身冷汗。

    哪儿像现在?即便双手冻得通红,双腿因为天冷而有些僵硬,却也只觉心间的暖意源源不断输送至全身各处。

    温暖了整个冬日。

    “花间今日怎么突然想到来给我送饭?”

    祁玖抬脚跨过了田坎,轻松一跃便来到了田埂头,对着陆花间盈盈一笑,便伸手接过了食盒。

    “今日又新做了些蛋包肉,想着给妻主尝尝。听隔壁的赵小姐说,您在此地耕作,便想着过来瞧瞧……”陆花间神色有些忐忑,似是担心自己此番过来扰了自家妻主干活。

    就见得身旁一个坐在田埂旁歇息的女人眼睛一瞪,语气带有几分不堪置信:“赵小姐?你说得是那个姓赵的家伙?好家伙,那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赖皮赵!你可千万当心点……那家伙和先前搬走的王五一样,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哎,对了……说起来那王五怎么就突然从咱村里搬出去了……”

    “好了好了,这个时候提那些坏心情的东西做什么。”祁玖一挑眉,却是将手中的锄头随手放在一边,打开了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