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梦醒,安念自己一定能改变生命的轨迹,可是方才她若像一旁的小仆一般没有勇气,那跌落陡坡的就可能会是两个人。

    安念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让这般努力地挣脱自己的命运,到底是不是反倒起了反作用了。

    ——

    安念原以为黎静枫这种胆小内向的性子,被刚刚差点坠坡之事一下定然不敢再走了,谁知黎静枫却硬是咬着牙跟在安念身后上去了,不敢走的反倒是另一个友人。

    安念把她妥善交给仆从带回去后,和黎静枫两人追上了前方的人。

    她们几人在后方耽搁了太长时间,等到终于赶上卫鸢时,卫鸢和起余人已经在卫家在山路旁一处特意开出来的平地精致院落中歇下了。

    安念同黎静枫两人,一个救人,一个被救,搞得浑身上下灰头土脸的,在场的人见到了,不免关怀了几声。

    卫鸢和善地对安念招手,笑道:“念妹妹,你来的晚了,位置没得挑了,就坐我这边吧。”

    卫鸢左侧坐着言彤儿,右侧隔着一个黄杨木茶几,还有两把椅子空着。安念自无不可,携着双腿还有些哆嗦的黎静枫过去坐下,黎静枫坐下没一会儿,便向主人告了一声,去院内的房间里休息去了。

    安念目送黎静枫走出院子,视线便被此时天空壮阔的美景所吸引

    不得不说卫家家主确实有他独到的审美意趣,不仅山底的别庄奇绝,山上这处精致院落的选址更是匠心独具,建在了山脊附近,视线开阔,头顶便是随风滚动的金边云海,杳杳云层被山风吹拂而动,如翻浪,如腾鱼,见之令人心胸顿生豪阔,诗兴大发。

    当然,诗兴大发的人中不包含安念,她没在场这些才女们的文学底子。这八年的贵女培养下来,如今安念可以轻易模仿出名家的字体,也能照着琴谱弹出中规中矩的琴曲,只是这作诗……能免还是免了。

    安念找了个整理仪容的由头向卫鸢借了间屋子,避开了一会儿互相赏阅彼此新诗的尴尬场景,卫鸢了然地点点头,放安念离开了。

    等安念磨磨蹭蹭回来的时候,众人都完成了自己的花笺,放置到了院内一张铺着云水纹锦缎的长桌上。

    安念的高挑和白皙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天然地吸引他人的目光,此刻她回来,自然也有不少人看向她。安念隐隐感觉到这其中有几道目光透着几分古怪,在回看过去时,这几道目光的主人又貌似无意地低下头偏过她的目光。

    一个两个如此倒也罢了,但四五个都同时以一种极度可疑的姿态躲闪她的目光……一种浓重的不安在安念的心头升起。

    而此刻黎静枫已经归来,先她一步坐回位置了。而安念对上黎静枫目光时,却从黎静枫紧皱的眉头和闪烁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她的不忍和欲言又止。

    安念有心过去问问她怎么了,卫鸢便已站起身笑盈盈地迎了过来。

    安念心中生起警惕。

    卫鸢笑得人畜无害,从长桌一侧放着的琉璃茶壶中倒出一杯嫣红的花露,举到安念身前,体贴地为她解释道:“念妹妹,方才你不在,想必不知,大家已推举了你为今日雅集的诗祭。按照雅集的惯例,你当先满饮此杯花露,再诵读今日花笺内容,主持评选。”

    安念虽很少参与这种雅集,却也知道规矩,即被选为诗祭,自然要遵规矩饮了花露。

    安念接过这杯洛神花露,嫣红的花露被盛放在毫无杂质的同色琉璃杯中,晃动的水面在阳光的映照下晃出点点金光,透着一股妖冶。

    安念将琉璃杯凑到面前闻了闻,只有一股花的清香酸甜味,作势要饮时,安念特意看了一眼卫鸢,她面色如常,看不出异样。

    这一眼看罢,安念将杯子放下,道:“卫鸢你才华横溢,是京中闻名的才女,这诗祭应当你做才是,怎么会选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