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例行朝会的日子。

    清晨天还不亮,朝中三品以上的高品大臣们都已候在了勤政殿旁的耳房中三两成群地坐着等待开朝。

    在喝完小太监送来的第三壶茶后,安固城等不住了,敲了敲桌子,一个侍立着的小太监趋步过来。

    安固城:“怎么还未开朝?我等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身后的武官纷纷附和。

    还未等小太监回话,坐在离安固城稍远地方的镇南侯卫汝文冷哼一声:“安大将军好大派头,仗着手里有十万龙虎军,便不把陛下放眼里不成?”

    卫汝文虽说爵位不如安固城,但在朝中却隐隐是新朝权贵中文官集体里的领头人,此刻他被一群文官团团围坐着,听到他的话,一旁的文官也都附和起来,有些御史甚至拿出炭笔在玉笏上记了起来。

    安固城噎了一下,瞪着眼瞅了瞅镇南侯,见他态度比以往更差,隐隐还带了几分杀意,更是摸不着头脑。

    “我,我这也是关心陛下身体,这陛下向来勤政的,这都一连几日了,朝政一日晚过一日,万一有个三长……”

    话还没说完,耳房门外转进来一个老太监,隐约听见安固城那半句话,见他这直肠子又要把这话篓子捅穿了,忙打了个岔:“陛下今日身体不适,已命太子代上议政,太子已在路上了,请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再等上片刻。”

    安固城拱了拱手,道:“有劳这位公公通传了。”回过头,看见镇南侯还是用一副带着阴沉恨意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立刻生吞活剥了似的,更是摸不着头脑。

    在老太监通知到后的一会儿便开了朝,众官员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被文官们簇拥着的卫汝文越过安固城时,甩了下袖子,冷哼一声,先一步走进勤政殿。

    太子端坐在龙椅下方的加位上,众官员朝天子寝宫方向三呼万岁后便正式开始议事,天圣朝自开国以来便内忧外患不断,因此朝政议的也都是些兵家之事,武官们一时都觉得自己身负重任,文官们隐隐被压了一头。

    在议完正事后,就在司礼太监唱喏之前,镇南侯卫汝文出列,对太子叩拜长跪不起,老泪纵横。

    “太子殿下,老臣自陛下潜龙之时便跟随在陛下身侧,这么多年来跟随陛下南征北战,老臣虽不善军事,在开国后却也尽心尽力,自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朝中有些人却不好好管束子女,仗着军功和军威,对老臣之独子痛下杀手啊!老臣的幼子卫嘉是个好孩子,昨夜却被安固城之子安思没有缘由地一顿好打,被人抬回家,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了啊!太子殿下,您可一定要为老臣讨回这个公道啊!”

    话音落,又有几个御史出列附和。

    太子本已欲走了,见镇南侯这阵仗又坐了回去,不耐地皱皱眉,眼神飘向安固城:“安卿,你有何话要说?”

    安固城一向是很讨厌文官这种弯弯绕绕的说法的,不过与他有关的事情他倒是听清楚了,却也更加茫然:“你说安思把你家小子打了个半死?”

    卫汝文恨恨看他一眼:“难道你还想不认账不成?”

    安固城呵呵一笑:“没有没有。我吧就是想说,要这事儿是真的,那思儿这回打得好。”

    文官们听罢都愤慨不已,不依不饶地开口谴责起安固城。

    太子扶额,对眼前这个情况有些头疼。最近这情况,正是需要用到武官之际,眼见着又将成为他的岳家.......如果安固城的态度能迂回些,他自然是愿意保他的。

    但他这个回答.....让人想保他都难。

    镇南侯见太子沉吟没有表态,愤慨道:“若是老夫在这朝中连这点公道都讨不回来了,那还是早点致士回老家吧!”说罢就要脱掉官帽。

    太子忙走下阶梯制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