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的心情显然很糟糕，现在拿死物出气，保不齐会轮到他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燕宁一手抱酒，一手牵叶小浪，打算悄咪咪沿着海岸线遁走。
叶小浪却像被钉住似的，不肯动：“她说捉龙放血？”
现在是好奇这个的时候吗？燕宁做了个噤声手势，但唐诗耳聪目明，必定已经听见了，她只得忍痛舍掉那半坛酒，扛起叶小浪反向跑开。
“站住！”唐诗在后娇喝，一鞭甩来，缀满符文的鞭稍擦过燕宁的头发，恰巧将小辫儿尾端的金线挑开，珍珠脱线落在细沙中。
唐诗飞跃半空，拦在二人面前：“妖怪，把东西交出来！”
她秀眉紧拧，定睛看去，先前那讨厌的小妖正被人扛在肩头，挣扎不停。扛他的是一陌生女子，雪肤乌发，双眸如蕴夭夭桃花，霜白裙裾随风飘舞。
这女子既仙又妖，令唐诗很不开心。
燕宁放下叶小浪，在他腮边轻掐一把：都怪你出声！叶小浪揉揉脸，对她吐舌头。
她敛容正仪，云淡风轻抱拳道：“见过唐道友，在下是季淮真人的大徒弟燕宁。”
唐诗撇撇嘴：“唷——我还当季淮真人真的那么高洁脱俗呢，还不是打着一样的主意？”
“唐道友说的哪里话，什么‘主意’？”
“养龙卖钱的主意咯。”唐诗还礼给燕宁两只轻蔑的白眼，转向叶小浪，“废话少说，若不是你偷本小姐的蛊王，我又怎会被老姑婆笑话！”
燕宁狐疑地摩挲袖中蛊笼，这半死不活的小虫子真是蛊王？
她的指尖在笼壁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忽然，一阵毛骨悚然的凉意从她的尾骨上窜，和隐翅虫一样，她通晓到了属于动物本能的恐惧。
“把蛊王交出来，我饶你不死！”唐诗嚷道。
“啊？大声点呀？乖孙，是来找爷爷要压岁钱吗？”叶小浪的尾音带着酒气。
“找死！”唐诗又摆出架势。
当然，只是摆架势而已。她在叶小浪的符上吃过亏，怕又被炸到脸，让季淮的漂亮徒弟看了笑话，所以迟迟没挥出这鞭，在等燕宁主动劝架，好借坡下驴。
可她失算了，燕宁没有说话，很久都没有说话。
唐诗咬牙，无妄剑宗的人都这么迂腐，不懂人情世故吗？
叶小浪忽然皱眉，拽拽燕宁的衣服：“你怎么啦？”
燕宁感觉到脚下的沙地颤动起来，半张的嘴动了动，猛然扭头看向海面。
在他们身后，原本漂浮在海面上的霜缠白絮如被腐蚀一般，无声无息沉底，飞霜海上的雾气颤动起来，不对，是水在动，仿佛什么东西苏醒般，咕嘟咕嘟涌出密集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