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尝了尝手里的番薯,不知不觉也回忆起了前世。

    在这个遥远的,甚至都不能在史书上找见的时代,她在这里获得了新的生命,有了新的亲人,交了新的朋友,感受到以前不曾有过的温情,虽然还时不时地倒霉几下,但频率与上辈子相比已经很好了。

    以前的事儿,现在回忆起来,就像在脑子里有层膈膜一样,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好像她本来就该属于这个时代一样。

    她感谢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却又不想真正忘记上一辈子。

    不然,她就真的是个无根的人了。

    自从那日一别后,林芷就再未见过江无心了,即便是在老皇帝身边伺候,也没见老皇帝召见,只是时不时从卫启的嘴里知道江无心在山下的总督府,处置了不少贪官污吏。

    相比较于江无心的失宠,吴启彦这个假道士倒是水涨船高起来,在老皇帝跟前十分得宠,不断有官员来拜见他,御前释放的种种信号,看起来对江无心尤其不利。

    “这死道士口才真是了得,在庄县是个说书的吧!”林芷喝了一杯姜茶,仍然觉得身上冷得厉害。

    “真道士也好,假道士也好,得了皇祖父的青睐,就是一只猪,也能一飞冲天,睿王叔这一步倒是走得精妙!”赵宇卓别有深意地道。

    方才在殿里那吴启彦随意的两句,便得了老皇帝默许,让御前伺候的人在寒风里跪了一片,直直跪了大半个时辰才起来,就连长袖善舞的卫启都没有逃脱掉。

    赵宇文两兄弟来得晚,赵宇卓本想先去御前看一看,结果就被赵宇文给拉到了林芷的院子,赵宇文放声大骂道:“这狗东西,竟然蛊惑了皇祖父,真是罪该万死!”

    “惜芷,待会儿我让御医过来帮你看看,这姑娘的腿可冻不得!”赵宇文殷切地看着林芷道,眼里满是心疼。

    “还是别大张旗鼓了,本来那吴启彦就看我不顺眼,要是再被他逮住,说我越矩,再让圣上下我的罪,那才叫冤枉呢!”林芷连忙拒绝。

    赵宇卓笑言道:“吴启彦不敢与江总管直接对上,林姑娘你自然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哎,柿子尽挑软的捏!”林芷苦恼道。

    赵宇文满脸不在乎地道:“江总管心机深沉,最受圣宠的时候,就连我父王都要顾及三分,一个小小的吴启彦,也只能做个跳梁小丑罢了,哪里有资格与江总管相提并论?”

    赵宇文也很是同意地点了点头,又道:

    “不过皇祖父一向看重日子,再过三日便是这个月里最适合的一天了,若是错过了,就得等下一个月,皇祖父虽然执意南下,但也不能长时间远离盛京,明日咱们定会出发,等祭完神,应该就要北上回程了。”

    两人走后,林芷仍旧有些疑惑,别看碧玺只是个宫女,但性子十分聪慧,往往目光如炬,总能够看出几分不同来,便问她:“你们家督公平日里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这吴启彦这么挑衅他,他老人家都没有想着要管管?”

    见林芷面上仍有几分忧心,碧玺便知道方才两位世子的话,自家主子是半分都没有听进去的,她心里暗暗叹息了声,才道:“主子,督公近日一直在忙禁海令的事儿,两江总督周步伟带了一帮官员一直在阻碍督公办事,督公许是还腾不出手来收拾此人吧。”

    所有的人都觉得吴启彦不存在威胁,可林芷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不大安稳,但是见不到江无心的面,她也只能够安慰自己江无心一向料事如神,不可能会出错的。

    要是十三在就好了,凭他暗卫出身,平日里神出鬼没的,只要派人去见江无心一面,自己也能够放心了。

    林芷百无聊赖地抱着手里的汤婆子,看着窗外山坡上的侧柏,沉思着。

    第二日出发的时候,林芷能够感受到队伍里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氛围,大约是离回京的时间更近了,就算老皇帝喜怒不定,也减不去下人们的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