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儿!赶不上了快点儿!”

    小广场人潮涌动,一位大姐催促着她的丈夫。路过的年轻人一愣,“呵,好家伙,这么多人呢!”

    他随手抓住一个路人的衣袖“打扰您嘞,这人山人海的是去干啥,有什么好玩的吗?”

    “您是外来的吧!”被拦下来的人也不恼。“这边呀,是咱们女先生说相声呢!”

    “吕先生?是哪位吕先生?”

    “还能有哪位女先生?就是咱们小津门说得最好的那一以位呗!”

    “小津门说得最好?那我可得好好听上一听。”

    “自然是应当听上一听,但是这时候去听,怕是早没坐了,只能站在人边上看了。”

    “那也无碍,我打小眼神好着呢!”他一笑,转身也跟着人流往

    前挤去。

    到得现场,他一看,这小广场可不小啊,这多人,挤得水泄不通的,前面居然还能放那多椅子和相声表演台子。“好在我长得个高并且眼神儿好,不然可真是看不着咯。不过这个相声嘛,还得看看这位‘吕先生’讲得怎么样。”

    “啪啪啪”台下掌声如雷,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说相声的先生上场了,他一见这长袍马褂,便顿生一股亲切之感,再看这相声演员,脸有些熟悉,甚至就连她脑后高高束起的长发居然也有几分亲切。

    “哈,原来真是位‘女先生’,只是不知道这位女先生姓不姓‘吕’了。”他兀自想到。

    “今个儿开场,还以为没人呢,没想到听相声的竟比说相声的来的早,不过也是,要是比说相声的来得晚了,那少听的一点也是不给退钱的……”

    这单口相声确实说得不错,忽而想起了自己刚学相声那会儿。

    他自小便不是那有趣之人,也不喜欢人声鼎沸。可是偏偏母亲有句至理名言叫“缺什么,补什么”,于是乎,说话少的他成功的被母亲花钱走后门塞进了津门小香园。那时候相声行业并不吃香,大家都觉得这是一种极端无趣的腐朽行业。他自然也不喜欢,不过平时也没人看,所以在这个行业混吃等死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打破他想法的是一个女孩子。那是个像一朵干花一样的女孩子,美丽、而脆弱——这是他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感觉。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在空荡荡的小香园里唱着独角,突然门帘一动,一条纤细的胳膊将门帘撩开了一个缝儿,紧接着,便是一个瘦小的身影披散着长长的头发从这缝中走了进来。他一愣,没想到会有人来。他以为小香园的来客只会是在他说完一段时间后才进来听胖子说相声的熟客。

    这会子在他的场子来了个观众,还是位林黛玉似的姑娘,他一时间竟有些紧张起来。那姑娘明显也是一愣,不知是因为跑错了场觉得错愕,还是因为这场子里除了自己一个客人也没有故而愕然。他顿时有些局促起来。好在这姑娘也不挑,径直找了个中间儿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一下,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位讲相声的先生了,竟认真了起来。

    可是世上很多事并不是你突然认真就可以的,就像他在台上讲得那么卖力,但这姑娘愣是面无表情,眼瞅着他这段单口相声就要说完了,可这姑娘愣是没笑一下。他决心在最后结束前抖个包袱,一定要让她的表情有变化。

    结果包袱是抖了,这姑娘的表情也确实是变化了,但是——这哭起来了可是为哪般啊!见这姑娘泪流满面的,他连滚带爬的从台上下来哄,可无论怎么哄都哄不好,好在后来胖子急时赶来了。

    “说这天上飞的,地下跑的……”这边,相声还在继续。他的思绪却又跑到了那天。

    那天胖子怎么哄好她的,他不记得。但是他记得胖子说相声的时候她笑了,笑了好几次。后来散场了,别人都走了她才起身拎了皮箱要走,胖子问她“我们明天还有一场相声你来吗?”她转身看着胖子,摇了摇头“明儿有事,我下个月来可以吗?”胖子乐呵呵一笑“下个月可以啊,刚好我们下个月会有新段子,你可一定要来啊!”“嗯”,她忽而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时她笑得真好看啊,他看着她,觉得真是林黛玉从书里走出来了,还变成了快乐的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