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有人杀我全家，我必屠他全族。”后半句，常昱压低了声音。
宴朔紧张地望向四周，唯恐此番恶言被他人听见。就算是极被陛下宠信的昭郡王，此话落到陛下耳中，也难免让陛下多想。
但好在他们就在空旷的千步廊上。
“昭郡王，有些话还是不好多说。”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敢言的重臣，他就不怕死吗？
常昱见宴朔紧张兮兮的模样，哈哈一乐，“有时候你好像胆子大得不行，有时候只有那么丁点大。从我选择从军那刻起，我就已经注定不知何时会丧命。士兵总有一天会战士于沙场，与其唯唯诺诺活着，不如想怎么活便怎么活。”
常昱还是会回到属于他的战场，不知怎的，宴朔心中有点失落和难过，只是勉强打起精神，“明明知道错得离谱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知道了，宴知事。”常昱不再与他争执，只带着人往棋盘街走，拐入了一家名为“寻常客栈”门前，却不走正门，而是来到了后院马厩，全身乌黑的马正低头吃着干草。
走近一看，此马身体黝黑发亮，马蹄子却是煞白，四肢格外壮实，那乌黑的眼珠子瞄向宴朔的时候，宴朔恐惧地往后一退。
“追电，这是宴知事。”常昱上前顺了顺追电乌黑的头毛，“他在通政司当值，人可好了，帮我写奏疏的。”
常昱这么笑眯眯的一解释，追电顿时不再吐骇人的粗气了，瞧宴朔的眼神都平静了不少。
常昱解释了一下，“追电跟我在辽东呆了好多年，难免性子野了一些。”知道京中推行骑马，常昱便将追电带了来。
军中下属无一人跟来。
“追电。”宴朔礼貌地行礼，好奇地打量着追电，追电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睛也正打量着宴朔，看上去是比小荷聪明多了。
不过，“昭郡王不是说要送下官回去吗？”来寻常客栈里只是为了他让看看追电？
常昱将追电放出马厩，引到街上，“宴知事骑过马吗？”
宴朔腿肚子一抖，但嘴硬，“肯定骑过的。”但不精通。
常昱倒没戳穿他的逞强，上了马，向宴朔递出手，“来吧。”
宴朔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他骑过毛驴，但追电体型比小荷要大，他一时有些惧意。
牵是牵住了常昱的手，但宴朔没敢借力上马。
常昱见他紧张得闭了眼，想笑但还是板着脸，“宴知事？”
宴朔一鼓气，一使劲，力气卸了一大半，半个身子摔在了马背上。
常昱一撑住他的腰，将他又放回了地面。
宴朔羞得满脸通红，强行解释，“下官许久不骑马，有些生疏了。”
就当你说的是实话吧，常昱继续伸手，这一次宴朔加大了力气，终于落在了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