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梁绯絮走出广阳宫,面前初春的景色已被暮色掩去,斜阳余晖返照,晕染着红墙金瓦。

    她立在原地眺望远处的落日,心里头还真有些不甘,梁淳她都不怕,魏栖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她方才让那俩太监去魏栖那儿领罚不就是想找机会见他么。

    “公主。”柳色从对面快步走来,面上浮着气息不稳的红。

    她一把拉住她问道:“一共卖了多少钱?”

    柳色拍着胸脯喘了几口气,如实回道:“奴婢不知公主要多少银子便随意拿了几件古董托人出宫卖,目前只有一万两,还有五件没卖出去,小桂子说卖完一并将钱给奴婢。”

    “一万两?应该够用几次吧。”梁绯絮敛眉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她给魏栖送钱算不算报恩。

    “公主,你究竟想做什么呀?”柳色此时还不清楚梁绯絮的打算,唇角往下一撇。公主自落水醒来后处处透着古怪,叫她拿不准。

    “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柳色,你知道魏公公一般在哪儿么?”梁绯絮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他现在是一等太监,大多时间都跟着父皇,其他时间便不得而知了,或许在监栏院,又或者他有自己的府邸,她前世并没接触这些自然不懂。

    柳色抿起嘴,眨巴着杏眼瞧梁绯絮,“公主好端端的怎么问起魏公公了,有事求他帮忙?难怪让奴婢去卖东西。要奴婢说,公主在宫里最得宠,求魏公公不如求皇上。”

    “有些事只有他做得,你年纪小不懂。”梁绯絮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既然你不清楚便回宫去,我自己找。”

    “公主别赶奴婢,奴婢说便是了。”柳色委屈地噘起嘴,不情不愿道:“魏公公若是没事该在司礼监。”

    “嗯。”梁绯絮整了整斗篷,装模作样道:“我方才让编排二哥的两小太监去他那儿领罚,现在去瞧瞧他如何处置的。”

    柳色闻言更是一头雾水,“公主何时管这些事了?”

    “刚刚。”

    行至司礼监门口,梁绯絮抬手示意看门太监噤声,先前那两太监的背影直入眼帘,其中一人正谄媚地奉上一锭银子。

    “这是奴才的一点心意,还请魏公公笑纳。”

    魏栖一手搭在案上,凤眸微抬,冷冷道:“就这么点儿?”

    梁绯絮:“……”

    那名太监咬牙再奉上一锭银子,哑声求道:“这两锭银子乃奴才全部家当,请魏公公通融。”

    魏栖瞧也没瞧那一锭银子,淡淡道:“既是公主亲自开口,杖责二十你逃不了,顶多免去十杖。来人,将这两人拉下去受刑。”

    眼角余光无意瞥见门口那道亭亭而立的倩影,魏栖一愣,连忙起身迎接。“奴才见过五公主。”

    青年一来,她只觉视线一暗,眼前的男子头戴软巾帽,一身暗红色太监服衬得他面如皎皎新月,飞眉如岱长入鬓,鼻梁直挺,一丝阴柔之气嵌在五官之中恰到好处。

    他模样没变,性子倒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