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喝。”

    姜蘅声音轻轻的,也不知道霍止听到没听到。

    但不多一会儿,他已经端着半杯水递过来。

    正值隆冬,房间里通了地暖,他穿的并不多。宝蓝色的真丝睡衣描了丝丝金线,舒舒服服贴在身上,勾勒出来劲瘦修长的身材。

    视线往上,是他端着水杯的手,白皙瘦长,指骨分明。透明的玻璃杯子,小半杯水,随着他清浅的呼吸,水波微恙。再往上,细碎的黑发随意垂着,刚刚到眉边,深邃的眼睛里夹杂着几分柔情。

    姜蘅只觉得这几分柔情像施舍一般刺眼。

    “我说我不喝,你没有听到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伸手不耐烦推开了杯子。

    动作有点大,霍止始料未及,温水从杯子里晃荡出来,滴落在木地板上。

    姜蘅自己也有点震惊。

    但转而她绷紧的神经又松了下来。

    怕什么呢?都决定要离开了,还担心会不会惹到他?

    这么多年的驴性果然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改变的。

    姜蘅下意识挺直了身板。

    可这小动作,落在霍止眼里,却多出了几分可爱来。

    原来,她是可以在他面前这么刁蛮任性的。

    而不只是银牙暗咬,小鹿眼夹裹着湿气,委委屈屈的盯着他。

    他知道,她脾气向来大。

    姜家还没落魄那会儿,她是院里鼎鼎有名的娇小姐。仗着脸蛋漂亮,仗着大家喜欢她追捧她,在一群同龄人里边骄纵肆意。

    他比她大了四岁都听过她的名头。

    挺好。

    她愿意跟着他,不就是图他有这个身份地位继续惯着她?男人的虚荣心,自豪感,不就是需要她这种小娇娇来体现?

    以前怎么不明白呢,非要折腾着改变她,看她在自己的羽翼下穷途末路,只能当个菟丝花。

    这样不好。

    霍止默默在心里给以前的自己画了个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