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才勉强修整过来的汪顺,没胆子给任何熟人说自己的遭遇。每次医生过来检查屁股,他都有股快要窒息的羞耻感。

    医生当然是专业的,平时什么状况没见过,职业道德让他们不会对病人的任何病况说三道四。

    只是喜欢以己度人的汪顺不这么想,他每晚做梦四周都是嘲笑声,笑他一把年纪不自量力得罪大客户,笑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强奸到住院。

    出院那天他一个人徒步回家,长久没在人多的环境下行走,精神有些恍惚。接到张老板电话时他以为是领导慰问,下意识摆出一副谄媚嘴脸。

    电话那头却说出让他浑身发冷的裁员通知。

    “老板,事情已经解决,我都为这事住一个月医院了,我知道小诚那事我没做好,这不是付出代价将功补过了吗?”汪顺口舌生燥,如热锅上的蚂蚁,“我为公司工作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说解雇就解雇呢。”

    那头完全不管汪顺凄凉恳求,只强硬说了一句就挂断电话。

    “明天上午九点过来找财务结清工资和解雇赔偿,顺便把你工位上的东西清理走。”

    ……

    回家的路才走一半,满脑子对未来的负面想法,今年刚过37岁的汪顺因承受不住巨大压力哽咽出来。

    人到中年被裁员,打工人无法承受之痛。

    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汪顺万分后悔当初有眼无珠欺负小诚,又在不甘心的驱使下二次招惹卫擎东。

    不甘心值几个钱,现在工作这么难找,他年纪又过了求职热度期,以后可怎么办。

    越想越惨,汪顺悲从中来,脸上淤青未完全消散,挂着两管泪水的模样沧桑得像乞讨多日的流浪汉。

    路过两个小学生不小心把足球踢到他腿上,撞击声不大,却崩断他脑子中那根弦。

    他捡起足球往身后垃圾站扔,两个小学生骂骂咧咧想用石子回击他,一看汪顺面露狰狞,像极电视里最坏的反派,赶紧往人多的方向跑,生怕被捉住暴揍一顿。

    在垃圾站前待到天黑,汪顺确认老板不会再挽回,倦意不知不觉涌上来。

    没了徒步的欲望,他望着不远处高楼林立的五彩霓光,他决定打车回去。

    当事情走入一条死路找不到解决方法时,他惯常做的就是睡一觉。

    晚安,这操蛋的世界。

    第二日早上九点汪顺准时出现在公司,本以为他的离职至少有那么一两个同事感觉惋惜,会给他送行。

    事实证明他的人缘真的不太好,从财务处出来回到工位收拾东西,磨磨蹭蹭好久都没人过来找他唠两句。

    说不难过是假的,尤其那些老同事,他得罪过的没得罪过的,好歹也共事多年,连个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