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冷气和黏腻的触感粘在脚底的时候，丁迪柯才发现自己踩在一片如沼泽一般的滩涂里。
由于他自身的重量，那些漆黑黏腻的烂泥正在往他脚背上爬。
他一瞬间后背发麻，快步往眼前的岸边走。
但那岸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他跑得愈快，岸也跑得愈快，脚下的寒气也随着他跳动得越来越快的心脏而更加快速地往身上爬。
呼吸越来越急促，视线也越来越摇晃。
突然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臂，秦晟宇满身流光，把他整个身子从滩涂里捞出来，抱着他悬在半空中。
丁迪柯低头才看到那些黏腻的烂泥微微滚动了好几下，似要伸出如手一般的东西，但是碰到了那点金色的流光而吓得颤抖，然后悄悄躲进烂泥里。
秦晟宇的声音很低，从他身后抱住他低声耳语，显得温情十足：“你感觉到了吗？”
丁迪柯沉默地看了一圈，从看见秦晟宇的欣喜里正色，微微蹙眉：“感觉有点慌。”
不是他慌，是感觉到这里有个人，心里慌乱甚至在……逃跑！
秦晟宇笑了一下：“赵笙的老巢找到了。”
这里不是妖界，不知道是人界的哪里，在漆黑的夜色里鬼气缭绕的，两人落了地，站在一片林子外，那种慌乱的气息越来越重。
秦晟宇牵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往里走。
林子里的每一棵树木都没有叶片，枝桠茕结，如被火燎过的枯木，但走近看，的确是好好的树皮树干。
丁迪柯偏头看向秦晟宇，此时他的神色已经完全脱去了人的韵味，被光笼罩得发亮。
秦晟宇顿住脚，流转着金色符纹的瞳孔对上他的眼，丁迪柯只觉得小秦的掌心传出一片温热，闭眼见金色的符纹慢慢移到了他身边。
“我先前一直有一个疑惑，”秦晟宇放下手，衣袍撩过丁迪柯的手背，“这妖怪是怎么做到，被我打伤，再因为你冲破压制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操纵其他妖怪和人类的。”
丁迪柯攥了攥秦晟宇的手：“有人在帮他。”
秦晟宇眉眼带笑：“兔子老公真聪明。”
丁迪柯：“……”
他笑不出来，骨节和秦晟宇的相互压了压：“所以你选择这么冒险的方式？”
“嘘，”秦晟宇将食指横在唇边，示意他噤声，“到了，他太滑了，我总要有个办法能追踪他，现在他就算是跑出六界我都能找到。”
有什么标记是那个人逃出圈都会被知道的？是把自己刻进那人的血液里，将眼睛放进那人的身体里。
两次被刺穿心脏，一次恢复了记忆，第二次完成了这样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