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已过，天色暗得早，楚奕和林时蕴走出来时，白亮天空已然蒙上了层灰蒙蒙的暗意，晚霞如同血.光在天边燃烧着。
林绛海摘了眼镜，又从没见过楚奕改变后的模样，还以为旁边扶他的人是普通同学而已。
他想从楚奕手中接过林时蕴的书包，没有端着半点架子，亲和力极强地笑道：“谢谢你送我家时蕴出来，也不早了，快回家吧。”
楚奕纹丝不动地拎着林时蕴的书包，恢复成之前生人勿近的漠然疏离模样：“没事。”
林绛海也不恼，伸出的手在空中一滞，随后低头慢斯条理地带上金边眼镜，装作失笑的模样：“叔叔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是时蕴有事，就要走了……”
他身材保持得好，裁剪合身的西装套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合身，斯文败类这个成语像是为他量身裁定。
只是近日以来事多缠身，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黑眼圈浓重，之前的从容劲都消灭了不少。
余康安开口打断了他。
他认出来了楚奕，又瞥了眼跟魏馥长相几乎一致的林时蕴，小眼睛笑成了条缝：“小奕，你这么晚回家，楚总会担心的。”
楚奕这才像发现余康安般，装作微微惊讶的模样，却开口就戳他痛处：“余叔？您怎么没待在老夫人身旁呢？”
余康安笑容依旧，眯着小眼睛，里头却寒芒微闪。
回去后，老夫人似乎对他起了猜疑心，名义上是要锻炼他，让他能更好地独立发展，下放到S市的分公司，还给他升了虚职。
实际上则是从中央调到了地方去艰苦开荒，明升暗贬。
说起来，都是这不明事理的小屁孩捣的鬼。
要不是他在老夫人面前乱七八糟地多嘴，他又怎么会被贬到这个地方分公司来。
但即便心底痛恨得很，他也依旧能不露声色地笑道：“老夫人派我来看福利院的小孩子们，也顺便接手新公司的事务。”
本以为这句话能吓唬下什么都不能的小屁孩，没想到楚奕了然于心地点头，还说道：“哦，恭喜高升。”
…高升？
楚家这太子爷到底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或是在暗讽他？
这句话着实把擅长隐忍的余康安给气得不轻。
他在总部装孙子隐忍多年，眼看着就能攀到副经理的位置，结果老夫人轻描淡写几句话把他发配到了没人也没钱的分公司，这几乎是毫不加掩饰的猜忌与责罚了。
去地方的分公司报道那天，他忍着心头那抹不甘，灰溜溜地在总经理办公室收拾工位上的东西，竞争对手还在他工位对面晃悠，欣赏他去地方分公司报道的落魄模样，嘲讽的话正是这句‘恭喜高升’。
听着就像用尖锥凿透了耳膜，刺耳疼痛。
“谢谢小奕。”余康安笑容僵硬，面部肌肉向上用力牵扯，小眼睛都快被挤得看不见了，他缓缓问道：“…对了，车祸后伤口恢复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