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喝了。”伊图艾什说。
兰开斯特看着他递来的东西：一个容器。拥有某种法术力量。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内容——是血液。人类的血液。
他的食物。
“谢谢，殿下。”他恭谨地垂首，双手接过容器，然后仰头将血液倾入口中。咸腥的气味在他口腔中炸开，冲刷他的每一根神经。以他目前的状态，这种气味本该诱人而非令人作呕，但……
“唔呕——！”
兰开斯特第一时间捂住嘴，想要制止自己的呕吐。可无济于事，反胃比他想象中更严重——事实上，严重太多了。刚刚被饮下的液体重又喷涌而出，他居然一时无法站立，不得不单手撑着地面，眼睁睁看着血液从指缝间溅落在地板上，甚至有几滴溅射到法师的鞋尖。
在抬眼看见伊图艾什的表情之前，他已经感受到对方骤然爆发的不快。
“抱歉，殿下！我……”骑士尽可能快地控制住自己的舌头，“我马上来……”
“——舔干净。”他听见上方传来声音。
兰开斯特的呼吸微微一顿。某种微妙的熟悉感让他放下心来。“是，殿下！”他回答，声音因发自内心的喜悦而颤抖。然后他膝行，爬到主人脚下，匍匐身体——
法师用脚尖抵住他的下巴。
“……算了。”伊图艾什改口道，重新下令道：“把地拖了，把我的衣服洗干净。盒子洗干净收好。”他瞥了一眼兰开斯特因膝行而染血的衣料，补充道：“然后把你自己也弄干净，再来房间找我。明白？”
“明白，殿下。”灰发的男人回答。他听起来有些……失望。以伊图艾什对他的理解，这一点切实无疑。
所以法师连半刻都不想停留。他脱下鞋子，把外衣扔在地上当然避开了血迹，然后光着脚走回屋里去了。
等屋门合拢，外头传来清洗的水声时，伊图艾什才瘫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身心俱疲。当局的追缉日益紧迫，但他暂时还不能另寻居处。工作，工作。隐藏踪迹，打探消息，解读文书，顺便帮手下的蠢货擦屁股。他感觉自己每天起码工作十四个小时，但即便如此时间也总是不够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现在他不用自己做家务……他向门外瞥了一眼，几乎能想象那个灰发的男人跪在地上擦地板的样子。
应该是什么表情呢？也许是满怀虔诚的狂热吧，或者眼泪汪汪，或者无声落泪……呃。这想象让他面部抽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事实而言兰开斯特倒从没在他面前做过这种令人作呕的表情，但是，但是。伊图艾什总觉得他大部分时候内心是这个状态——就好像一条惧于被抛弃的狗似的……
真是……
太变态了。
平心而论兰开斯特很好用。忠诚，识趣，能力出众，能满足使用者的多方面需求。但唯独在精神状态上很让人头痛。比如坚持喊他“主人”或者“殿下”，对责罚有特殊的癖好，“您可以尽情用鞭子抽我，扇我，踩我的阴茎，或者操我”什么的……呃。伊图艾什深知自己与所谓积极阳光正直之类的品德毫无缘分，但他还不至于自认为是一个变态……也并不立志于一个变态！他只想不被打扰的做研究……
也不知道他的祖先为什么会弄出这么个玩意儿。总不能因为也是个变态吧……？
胃部不安的抽动着。法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决定还是不要在这种胡思乱想上耽误太多时间。他强压下思绪，集中注意力到失败的实验上：试图用魔法保存的鲜血替代新鲜血液是不行的。不难猜到原因，神秘学概念中“生命力”与血液的新鲜程度并不完全等价，因此用魔法保鲜血液不能满足兰开斯特的需求即使被取血的对象还活着，取出的血液却已经死了，对他的身体而言那只是不该被摄入的异物……也许法师本人的血液不会被判定异常，但这没有意义，死去的血液根本无法为这怪物补充力量。而且以兰开斯特的进食需求，他基本可以放弃独自饲养的想法。
很麻烦。
他恼火的把手指插进头发里。频繁有人失踪肯定会引起注意……而且他确信自己终将前往某个人迹罕至之地，那时兰开斯特的口粮又怎么办呢？总不能绑架几个活人让他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