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的冷风呼啸着穿过既没有玻璃也没有窗纸的木窗,吹来浓重的血腥味。

    生于二十世纪后半叶的中国人,只要不是过于无知,都知道1937年的冬天,日本兵在南京干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这一声“鬼子来了”,听在部分新人的耳朵里,就等同于:“快跑!再不跑就死在这儿了!”

    几个惊慌失措的新人不约而同地冲向房门,他们只想着赶紧夺门而出仓皇逃命,竟没注意到房门原本应该朝里打开,于是几个人挤在一处,最前面的一位根本来不及开门,便被后面的人紧紧地压在破门板上,痛苦地呻(吟)。

    卡普兰看见这一幕,真是“友邦人士莫名惊诧”。虽然“鬼子来了”前面没有冠以“日本”两个字,不过“主神”的翻译很传神,他明白喊话的人想表达的是“日本鬼子来了”。作为纳粹德国的盟友,日本人在二战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卡普兰略微知道一些,对这些人企图逃命的想法,他完全能理解,他也不赞成赤手空拳的人去跟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正面刚。可是逃命就能不顾秩序不讲道德么?他也有仓皇逃命的经历,比如在蜂巢的水电通道里,面对成群结队的丧尸,即使形势万分危急,他们还是保护着在场的三位女士首先转移,哪怕因此掉进了丧尸群。卡普兰并不觉得此举有多么高尚,在他看来,“ladyfirst”是普通人都该遵守的行为准则,不论什么情况——只有那个偷病毒的家伙,才会抢在女士之前逃命。他顾不得跟挡在他前面的人商量“请问您是否能让一让”,嘀咕了一声“抱歉”,用力拨开人群,将挤在一处的新人们一个个地拎着衣领扔到一旁。

    门被打开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从门前匆匆跑了过去,顾不得打量卡普兰和他身后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根据他们跑过来的方向,不难看出日本人会从哪条路上过来。

    肯定得立即转移,至少应该先将手无寸铁的新人转移到安全地带。这个地方不能离得太远——新人们都是春秋时节的装扮,在这寒冷的冬季里坚持不了太久;同样的原因,这个地方得有足够的衣物供众人御寒;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既不容易被日本人发现,又便于下一次转移。卡普兰觉得凭他的经验可以找到这样的地方,但是把断后掩护的重任留给崔婺华,显然并不合适,他的目光落在迷彩男身上,这个人能否助他一臂之力呢?

    看见一群人堵在门前的时候,迷彩男也打算过去处理这场不必要的混乱,但是崔婺华拦住了他:“你会用枪么?”

    迷彩男不解地看了崔婺华一眼——她的身上就不像是藏了枪的样子,我便是会,你还能给我一把么?不过他还是答道:“我当过兵,后来转业了。”

    “想要什么枪?”

    “你还能有(机)枪么?”

    转业兵,也就是迷彩男,话音刚落,崔婺华真的拿出了一挺(机)枪和一套“主神”空间出品的保暖服装。

    惊愕的转业兵接了枪,却没有接衣裳:“你穿得也不多,能受得了么?”

    崔婺华笑道:“我们来之前都穿了有同时兼有防寒保暖功能的衣裳,冻不着。”

    转业兵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卡普兰。卡普兰点头示意确实如此,转业兵这才接了衣裳转身换上。

    见到这一幕的新人们也争着索要衣服和武器。“我只预备了这一套,诸位如果愿意跟我们一起行动,倒是可以带着你们去找衣裳。”崔婺华没说实话。她原本预备了五套衣服,虽然空间袋里还有,但她不想给运动男,她觉得运动男方才说话的神情不仅是无奈和困惑,还掩藏着别的情绪,总之是没安好心。

    新人们听了这话,也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即使怀疑资深者有装备故意不给,也得考虑兵荒马乱的世界如何生存。十七位新人选择与崔婺华一起行动,只有一个女新人做了与众不同的选择。卡普兰眼见这女新人娇娇弱弱的,分明不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很怀疑她准备怎样活下来。但是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让开门,放那女新人出去了。

    这边崔婺华随意指着一个个新人:“这位穿迷彩的先生在前边开路!你!第二个!你!第三个!你!第四个!你!……!谁也不许抢先!不听话的一枪毙了!”

    被排在后面的新人很不满,嘟嘟囔囔地说“凭什么”。崔婺华道:“凭我手里有枪!”

    转业兵端着枪,叫了一声“跟上”,当先出了门。

    新人们不敢再提抗议,按照崔婺华安排的次序依次而出。

    精英女看见自己排得靠后,心里有些担心:“是不是我抢了那一百奖励点的缘故?”趁着前面的人还没走完,来到崔婺华面前,想要解释一二。

    “方才……”精英女才开口,便被崔婺华摆手打断:“没事,我们不缺那点奖励点。”

    精英女只得转身跟着众人走了,心里却越发忐忑不安。

    崔婺华看着精英女离去的背影,心道:“我最缺的就是奖励点了!可我会告诉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