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兰发现克里夫对他的防备简直只是装装样子。克里夫把他锁在二楼,虽然窗户都被反锁,可是撬开阁楼门从阁楼窗户爬出去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装了防盗系统,但迪兰从十二岁就知道怎么对付那些东西。他那时候刚开始抽大麻,天天往书店和超市跑,然后在二手贩子那里销赃。他一生战绩显赫,从来没有被抓到过,吸毒也从来没有花过一分家里的钱。
或许克里夫根本没有提防他的逃跑。或许他想让他害怕,然后变成铁链拴住的大象。
怎么可能。
只要弄到几根铁丝,一点锡纸,身体状态还不错,什么时候都能出发。
克里夫的汽车消失在视野之外,迪兰从阁楼窗户探出身体,深吸一口气。现在他要顺着屋顶爬下去。经过不知道多少日夜的囚禁和虐待他的身手已经大不如前,如果不小心摔断腿可能真要直接下地狱了。
幸好他没有。屁股落到草坪上的时候除了疼痛还有一种激动人心的自由滋味。他几乎一点也没觉得害怕,这么久以来他已经害怕够了。
派对开始了,宝贝!
他走向公路,搭上去市中心的顺风车。
他以前居住和“办公“的公寓已经空了,故地重游让他有点心酸,可是他在地板下面放了储备金。扒开地板,钱还在那。他和朋友约定赚来的钱一半都要存在这里,他从来没有数过,现在好像也没多少。里面还有一张电话号码的便签。
他借酒吧的电话打了过去。他以前的一位朋友号称如果遇到麻烦可以低价帮他们逃到阿拉斯加。他希望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这点钱够用。
虽然很冷,但玩玩雪或许也不错,他想。
车门打开,迪兰被从车里丢了出来。他不在阿拉斯加,而是正好滚到克里夫脚下。
“对不起,老弟……如果帮你,我就麻烦大了。”他所谓的朋友,口袋里装着他的钱,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批话。
迪兰只觉得好像一只手活活伸进肚子抓住他的心脏,所有的血都挤了出来。他蜷缩着,浑身的骨头都快抖得散架。他的身上挨了一脚。
“起来呀。敢跑不敢正面说话?”
虽然丢人,可是他的声音一旦响起,迪兰就得照办。这不是选择,这是生理反应。
迪兰勉强爬起来。没有人让他这么做,可是他在克里夫面前跪下了。他从口袋掏出他的最后一把现金,颤抖着捧给他,就像祭祀神明。他还穿着克里夫那顺来的衣服,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永远觉得自己赤身裸体。
“你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我可以还你。”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求你了。我加倍地还你。我一个字都不说……我妈妈……她今年刚查出甲状腺癌……我还还不知道她手术成功没有……我只想……”
虽然是慌不择路地瞎扯一气,他却哽咽了。妈妈?他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妈妈们。他的生身母亲让他饿得五岁就上街行窃,而他的寄养家庭只想让他好好上学,好好上班,出人头地,一听说他染上毒瘾,他们都没有耐心试着让他戒毒就把他扫地出门了。现在她们活得好好的,而他这么年轻就已经快完蛋了。而且他知道这不会是很轻松的完蛋,而会是很痛的完蛋。
又一脚落在他的肩上,迪兰应声倒地。
克里夫的钢头靴子狠狠踢着他柔软的肚子,一下接一下,连惨叫的时间都不留给他。他痛苦地蜷缩起来,靴子又落在他的后背,重击他脆弱的肋骨和脊椎。
好痛,好痛,好痛!
该死!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